今年端午将近,看到街上卖的各式粽子,不由得想起儿时的端午节。那时家里穷,端午节就是美食节、饱食节,故兴味浓厚,经久不忘。
每临端午节,父亲总是带我到村北头一处偏僻的池塘捞包粽子的苇叶。微风习习,蝉声阵阵,岸边的苇叶总是早已被人捞尽,一丛丛诱人的碧绿在手不可及的水中摇曳。此时,持一根事先准备好的顶端绑有布兜的长杆屏息凝神去套、去拧,变着法儿地将苇叶拧入布兜,每一片硕大的叶子落入布兜都能引起我一阵激动的喊叫。
母亲早已在家用大盆泡好了糯米,等苇叶一到,三片、四片连在一起叠成个立体三角形,端部先放进两个小红枣,再填满糯米,苇叶折封扎口,再用细细的尼龙绳紧紧地捆住。此时,孩子们跟着也一阵乱裹,包出来的都是汤滴米撒,软软塌塌的,且多是奇形怪状。大人们的思绪被淡淡的节日情愫包裹着,十分通融,十分随趣,于是包粽子变成了一场极好玩的开心游戏。
蒸粽子是一种漫长的期待,蒸锅上刚丝丝缕缕地冒气儿,就凑过去一任清香入鼻,及至蒸锅里腾腾的气势发作出来,便频频地看那马蹄表的大针儿是否走到了大人事先设定好的位置。及至盼得粽子熟,情切切、手慌慌地放在嘴边就吃,几个落肚后还浑然不知其味,真个儿是贪婪之至。其间,大人们总在身边不停地教诲:“慢着,别烫着!”“好了!别撑着了!”说着,看着,却绝少落箸。可怜天下父母心。粽子年年吃,却年年吃不够,正好留个念想,以盼来年。
粽子吃过,苇叶和尼龙绳在蒸锅里泡上一夜,第二天,母亲就用筷子细细地刮去黏米,用净水将苇叶一张张地洗过,捋整齐,数十片一卷挂在墙上留作来年待用。几年过去,苇叶也失去了本真的味道,便新旧搭配着用,一直用到出现破裂才舍得换去。
参加工作后留在了城里,终日繁忙又常年不回老家,每到端午前夕,母亲总是打来电话:“端午可别忘了吃粽子!”于是,一股浓郁的清香伴着儿时吃粽子的精彩镜头回放,又会勾起我浓浓的粽子情结。如今,十多年过去了,吃过的、见过的粽子种类多多:肉粽子、火腿粽子,巧克力、豆沙馅的改良粽子……当然,如今吃粽子也不必苦苦地等待端午,也免去了全过程的家庭制作,从街头小摊到餐馆饭店,可立食,可坐点,但由于没了池塘边的采撷,没了包粽子的乐趣,没了贪婪的期盼,没了母亲那深深的注视和声声呼唤,那粽子也就没了儿时粽子的味道。
唉,真想你啊,儿时的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