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回县城老家，车行至繁闹的龙湖转盘路口，不经意间看到一对老者，前后慢走着。定睛一看，竟是年过八旬的姥姥姥爷，在夕阳的余晖下，他们俩仿佛是秋日炫目火红的枫叶，依旧散发出迷人的光泽。看着他们缓慢携手走过路口，步调一致，一切都是如此平静祥和，仿佛时间都静止下来，不觉眼眶湿润了。

　　小时候，因为父母工作的原因，我待在姥姥家的时间最长。虽然我一直觉得姥姥待我最好，但姥姥总是说我懂事听话、她总是很忙、把我照顾得不好这样的话。其实，姥姥就是很忙，生育七个子女，我妈是老大，姥姥上有年迈的公婆要伺候，下有未成年的子女要抚养，同时还要照顾包括我在内的三个孙辈子女，姥爷在乡里工作，不常回家，想来真是不易。

　　姥姥姊妹两个，太姥爷被征兵不知音讯，太姥姥带着两个女儿生活，这也造就了她们母女三人坚忍不拔的性格。在苦难的年代，她们活成了三个男人。太姥姥没有按照当时的标准养女儿，所以姥姥和姨姥都没有裹小脚，长得挺拔俊美，是方圆几十里的好看闺女。在媒人的说合下，一面未见的姥姥姥爷就结婚了。姥爷家一贫如洗，他是穿着借来的衣服和鞋子娶的亲。结婚后，大龄的姥爷又去上了三年的高小，这之后，姥爷成了村里为数不多的文人，当过大队支书、乡里干事，整日地忙，最远跑到平顶山看煤矿，一去一两年不进家。一直到姥爷被抽调到乡里的信用社工作，他们的生活才算安稳，只是姥爷依旧很少在家。

　　我的记忆里，姥姥高大胖胖的身上总是系着一个蓝色的大围裙，不曾取下过，每次吃饭她总是最后一个，端着碗坐在灶房门口，衣服都被汗溻湿了。记忆中，姥爷是寡言少语的，只是，有次他喝酒后说了很多话，大致是感谢姥姥这么多年的辛劳，帮他养大三个儿子四个女儿，姥姥也是听着流泪，仿佛那是世上最美的情话。

　　迄今，历经困苦艰难，两位老人相伴六十五年风雨坎坷路，相依相守。每次去看望他们，都觉得从喧闹的世界来到了一处安静的心灵花园，看着他们轻轻地讲话，缓缓走动，就这样安静地陪他们坐着，身心骤然轻松下来。有时候仿佛不是我去看望他们，倒像是他们陪着我探测自己的内心世界，他们不言不语便胜过千万言语。

　　（杨芳芳 周口市区农信联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