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接到父亲的电话,急匆匆赶到舅舅家里时,姥姥已经躺在水晶棺里了。纵然知道这一天一定会来临,但我还是希望这一天能推迟、再推迟。
姥姥病逝前两周,我还带着姥姥到周口市医院做检查,医生说:“老人上了岁数,脑神经衰弱严重,家属要做好心理准备,应该能撑过伏天。”但是,没想到仅仅过了两个周,她老人家竟溘然长逝。
姥姥活了97岁,作为豫东农村一位普普通通的老人,在当地三里五村是有名的老寿星。生前,她还坚持一个人做饭,一个人生活,很多人都夸她能活到100岁,但是一个人的生命说终结就终结了,总是留给亲人无尽的遗憾和想念。
姥姥一生善良、勤劳、坚强,膝下有两儿两女。姥爷于1970年患心脏病撇下姥姥和四个孩子。当时,大姨和我妈尚未出嫁,我两个舅舅尚未成年,姥姥一手拉扯他们成人、成家、立业,并帮孩子们抚养下一辈人。这期间,整整经历了47年。47年,一位老人守寡、坚强面对生活了近半个世纪;47年,一位老人风风雨雨、含辛茹苦、勤俭持家、照顾下一代47年;47年,一位老人默默无闻、只讲别人、不顾自己的47年。她用自己的善良和无私,诠释了女性的伟大、母爱的情深似海。
给97岁老人办丧事,当地人称是“喜丧”。出殡那天,小村庄的男女老少大多来吊唁。吊唁时,大家都叹惋:这样一个好老婆儿说走就走了,感觉还在身边一样,言语中充满了不舍与留恋。那天中午原计划待客40桌,后来增加到50桌,还有部分烧了吊纸就走的。
门宗里的五姥爷对我说:“你姥姥品行好、为人好,作为门宗里的长媳,与兄弟叔伯、妯娌子侄都能做到和睦相处。她一生从未与人争过一句嘴,红过一次脸。门宗里的老老少少都很尊敬她。”现在姥姥走了,大家想给姥姥开个追悼会,写悼词的任务就落在了我身上。但是,我了解到的有关姥姥的事情毕竟很少,悲痛之中,我向舅舅、大姨和妗子询问了一些有关姥姥的生平往事。她们一边哭诉,我一边记录、整理,大致了解了一些姥姥的生前往事。那些让亲人刻骨铭心的片段,我想是每个母亲、奶奶或姥姥都会做到的,所以,我想以文字的形式把它整理出来,以此告慰九泉之下的姥姥,也向我们含辛茹苦的妈妈们、奶奶们或姥姥们说一声:“您辛苦了!无论何时,您都是我们最爱的人。”
姥姥一生勤劳。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全国正处于困难时期,姥姥宁可饿着也尽可能地让姥爷和舅舅们吃饱。姥姥总是早上三四点就一个人悄悄起床推磨,从不愿吵醒家人。姥姥为了有东西烧火做饭,天不亮就去扫树叶,一筐一筐地往家背、一袋子一袋子地往家扛。在面对农活儿多、男劳力少的情况下,她依然让两个舅舅完成学业。姥姥经常自己一个人拉犁、拉耙,累得腰酸背痛也从不吭声。
姥姥一生疼爱孩子、照顾他人。在她们村家家户户都加工粉条的年代,她总是一个人提水、压粉叉,不愿意让孩子累着。在四个孩子分别成家后,为了给儿子、儿媳减轻负担,她先后帮着照看四个孙子、三个孙女。到现在,四个孙子、三个孙女,每每提起自己的奶奶,都感恩戴德、念念不忘。上世纪九十年代,大舅在外做皮毛生意。寒冬腊月,姥姥觉得大儿子该从外地回来了,就一天天站在寒风里等儿子归来,当时姥姥已经75岁高龄。1985年,我大妗子在去周口的路上发生了车祸。当时,我大舅膝下一儿三女,我那三个表姐都尚未成人,一个表弟还嗷嗷待哺,是我姥姥在大妗子住院治疗期间一手拉扯四个孩子。我二舅膝下三个儿子,我那三个表弟成家后先后有了自己的孩子,姥姥又总是想着替儿媳、孙媳分担任务——照顾重孙、重孙女。
姥姥一生勤俭节约——一个锅用了十几年,一把刀用了十几年。她自己从不舍得吃穿,孩子们逢年过节给她拿的东西,她都让带走,理由是:“你们都有一大家子人,花钱的地方多,还是省点吧。”即使在病重期间,姥姥也从未提起过自己想吃什么,让孩子给买点。
姥姥是一个宁愿自己累点,也不愿意拖累别人的一位老人。姥姥作为一位普通劳动妇女,没有高深的文化,也没有做过惊天动地的大事,但她像千千万万农村劳动妇女一样,有着中国普通劳动妇女所具有的美德。
姥姥,言有尽,情无限。千言万语,说不完您给子孙们留下的贤德风范,也难以表达子孙对您的深切悼念,愿善良朴实的姥姥一路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