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虎托着下巴，蹲坐在自家的田埂上，稚嫩的眼睛中流露出淡淡的忧伤。

　　三天前，李小虎从县城里的学校赶回了家，他的奶奶生病了。李小虎在县城读初中一年级，才开学上了没几天，便被老师告知奶奶病了，他便赶回了家。

　　李小虎的奶奶得了重感冒，卧在床上输液，不能动弹，需要人照顾。可是李小虎的爷爷早走了，李小虎的爸爸妈妈都去了一个距家上千里的地方打工，不能回来，只有让李小虎回来照顾奶奶了。

　　从李小虎记事起，他就和奶奶生活在一起，住在坐落在村头的一个小院里。奶奶每天起来都很早，后面三大爷家的大公鸡还没叫，奶奶就悄悄起来了，烧锅、做饭、掰棒子……每次李小虎眯着眼睛起来时，饭早就做好了。吃完了饭，奶奶便要下地了。李小虎家的地在村子西北角，有五亩半多。李小虎记得清清的，夏天的时候，小麦成片成片的，金黄金黄的，麦穗子都很饱满，有的还耷拉在地上呢，奶奶在田里做了几个稻草人，又扯上了花花绿绿的塑料袋，不让鸟来毁庄稼；秋天，田地便是玉米的天下了，玉米秆子长得高高的，小时候，李小虎还不及它一半高呢，可现在已经可以跟它齐头了。

　　李小虎记得奶奶夏天在田里割麦子，那时天真热啊，跟下火了一般，奶奶头上冒着豆大的汗珠，吧嗒吧嗒滴落在地里。这时，李小虎就会沿着田埂跑回家，给奶奶打水喝。农忙的时候，奶奶总是天不亮就起床，天黑透了才回来，满脸写着疲倦，这时他早就在三大爷家东屋的小床上睡着了。

　　李小虎又想起了奶奶赶集回来，总会给他买些好吃的、好玩的，让他高兴得不得了。他会咧着嘴笑，奶奶见了，脸上密密的皱纹就舒展了些。

　　李小虎又想起了年关，奶奶和他会搬着小板凳坐在村头，往通往村外面的、盖上了一层厚厚的白白的雪的水泥路望着，盼着李小虎的爸爸妈妈回家。

　　李小虎还记得，奶奶曾经在农闲时偷着去镇上的服装厂做工，绣东西，每次回来时，苍老干瘪的手上总会贴上几个脏兮兮的创可贴。

　　可是现在奶奶老啦，病啦，总有一天，她会像村里其他的老人一样，离开自己的孙辈。那时，爸爸妈妈会不会回来呢？李小虎想不到了。

　　这不是他该想的，他也不想去想。

　　李小虎流泪了，他把泪流成了很长很亮的道子，顺着他那瘦瘦的、黄黄的脸颊流了下去。

　　时间不早了，他心想，该去把那两捆芝麻弄回家了。李小虎猛地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土，又用衣袖子抹去了脸上的泪，上路了。

　　（刘若愚 沈丘县槐店镇回民中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