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泛区”,这在过去是一个苦难、贫穷的代名词。1938年6月,国民党政府为阻止日军进攻,采取“以水代兵”策略,不顾千百万人民的生命财产,炸开了郑州花园口的黄河大堤,滔滔黄水一泻千里,广阔平原沦为泽国。豫、皖、苏3省的40多个县、市丧命者近90万人,黄水持续泛滥8年之久,使中原大地饥荒连年,饿殍遍地,人为造成了5.4万多平方公里的“黄泛区”。黄泛区农场位于黄泛区腹地的西华、扶沟两县境内,是1951年1月在原黄泛区复兴局的基础上创建的。万伯翱到农场时,尽管农场已经建场10年了,但当时条件之艰苦还是大大超出了他的想象。
到农场后,万伯翱被分到园艺场,与单身的青年工人一起住在一个旧苹果仓库里。房子四面透风,而且总有一股挥之不去的烂苹果的臭味。没有单人床,睡的是大通铺,点的是自制煤油灯。那时,农场还没有用上自来水,用水需要自己一桶一桶从井里打。万伯翱过去从来没有这样打过水,觉得那轳辘和水桶不听使唤,有时几次都打不满一桶水。秋冬的水是冰冷的,常常是一件衣服还未洗净,手已冻僵。面对这陌生的生活方式、生活环境,万伯翱有些害怕,担心自己坚持不住。不过,这样的日子没过多久,他就逐渐适应下来了。因为当地淳朴的农场工人给了他很多温暖。有时他早晨起来晚了,怕误工,顾不上吃早饭,在中间休息的时候,工人们就给他带一点玉米面的饼子吃,放点他们自己做的豆瓣酱。他们亲热地叫万伯翱“小万”,因他在兄妹5人中排行老大,也有人叫他“万老大”。
当时,青年工人实习期每月工资仅22元,吃食堂,每天多半是红薯加咸汤,有时也吃些高粱花卷馍。万伯翱当时有两个瓷盆,小盆刷牙吃饭,大盆洗脸洗脚,唯一“奢侈”的物品,是一台日产六极管半导体收音机,这是下乡时廖承志送给万伯翱的礼物。他时常把它带到田间地头,休息时和大家一起或听新闻、或听戏曲。万伯翱牢记临行前爸爸的叮嘱,严格要求自己,不吸烟、不吃零食。穿的衣服全是旧的,衣服烂了,自己学着缝补。平时不打扑克,不下象棋,每天晚上不顾一天劳动的疲劳,在煤油灯下坚持读书,写劳动日记,没有桌子,就趴到床上去写。
万伯翱来到农场不久,就投入到了紧张的“三秋”劳动中。有一次晚饭后,万伯翱正准备去场部看电影,场气象站通知晚上有雨,他立即同大家一起去抢收晒在晒场上刚收获的黄豆。老工人看他身体弱力气小,不让他扛沉甸甸的大麻袋。但是,他还是憋足了劲冒着大雨扛麻袋。等场上的黄豆全部进了库房时,万伯翱已经冻得嘴唇发紫,成了一个“落汤鸡”。由于淋雨受了风寒,当晚他发起了高烧。第二天,烧还未退,万伯翱又随着大家一起出工了。
那一年的初秋,万伯翱经历了一次意想不到的小小考验。有那么十几天,秋雨连绵,下个不停。一天,他们居住的屋子有一面墙突然 “哗”一声倒了,靠着墙放的3张床被砸断。当时,万伯翱睡在屋子另一侧,躲过了这一劫。后来,他在信中向父亲汇报了这件事。父亲回信鼓励道:“房子塌了,你也顶住了,没有动摇,这很好。”
1963年的春节快到了,这是万伯翱下乡之后的第一个春节。快到年底了,农场的大部分工人都在收拾行李,准备回家和亲人团聚。万伯翱也盼望着能够回京与父母一起过年。于是,他试探着给妈妈写了一封信。
1月15日,在离春节仅有10天的时候,万伯翱收到了父亲的亲笔回信和一包书。他怀着既兴奋又忐忑的心情打开了信,父亲那苍劲熟悉的字体一行行跃入眼帘。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