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09月13日
第06版:周口文化 PDF版

宋孙庄的红色记忆

郑明升

1937年,日本发动卢沟桥事变,对我国发动全面侵略战争,华北地区一片焦土。1938年上半年,豫东沦陷,为阻止日军西进,蒋介石消极备战,命其新八师炸开郑州花园口黄河大堤,黄河泛水沿贾鲁河在尉氏将豫东一分为二成“水东”“水西”。中国共产党领导的豫皖苏根据地新四军,为掀起苏豫皖的抗日救亡运动,从战略视角和长远思考,以睢杞太为中心,建立了一条联通冀鲁豫和苏豫皖根据地的战略通道——水东抗日根据地。以此为支点,在豫东与日寇和国民党反动派展开了长达10多年的持久斗争。在这个时期,因太康龙曲是日寇的一个重要据点,龙曲一带也就成了水东根据地活动频繁的地区。根据史料记载,在龙曲与杞县宗店两乡镇交界的当时只有百十多户人口的宋孙庄,就发生了多起在当时影响较大的历史事件。其一是这个村走出了一位抗日英雄宋秀启,是当时水东根据地叱咤风云的传奇人物;另一事件是当时水东独立团指导员韩振业在这个村进行抗日活动时被日军抓俘,本村财主孙继孔以自己儿子的身份顶替,将韩振业救出,此事在当地多年后仍为群众传诵;还有一件则是,当时轰动一时的根据地锄奸行动,也与这个小村关联很大,这个村多个与日军勾结的汉奸一夜间被睢杞太独立团抓捕处决,提振了当时根据地群众的抗日信心。为了更好探寻这些事件,前不久,我们专程去这个村庄,走访了几位年龄较大、了解这段历史事件的村人,试图弄清一些当时具体的境况,解开这些事件中的谜团。

宋孙庄本是两个村即宋庄和孙庄,现属杞县宗店乡,由于两村距离较近,自然连在一块,当地群众习惯称之为宋孙庄。经熟人介绍,我们去宋孙庄最先见到了王文生、孙广志、孙明杰等几位年龄较大的老人。据他们介绍,现在整个村庄有那些经历的人都已经去世了,但因为时间跨度不大,在口口相传中,村里上了年岁的老人们,有不少知道水东那些往事的。交谈中,他们随口就能讲出很多水东故事,对70多年前本村发生的往事如数家珍。

与几位老人谈得最多的是宋秀启。在他们心目中,宋秀启是一个侠肝义胆、本领出众、有人格魅力的草根英雄。有关史料记述,1938年豫东沦陷后,黄河水泛滥,睢杞太连续几年五谷歉收,仅太康县就饿死4万多人,日、伪、顽、匪、会道门各股武装趁机扩充势力,无恶不作,当地人形象地称之为“五鬼闹水东”。为尽快打开豫东抗日局面,中共豫东特委派吴芝圃筹备建立水东红色根据地。1939年,就发展了9个分团,随后成立了睢杞太独立团,这支抗日力量后来发展成为八路军冀鲁豫三十团。在睢杞太这片土地上,人们为抗击日寇和推翻国民党反动统治,付出了巨大的牺牲和代价,在豫东发挥了中流砥柱的作用。宋秀启就是这个团队的一位传奇人物。太康党史记载,宋秀启出身贫民家庭,父亲宋名卿早年加入“红枪会”,参加了吴芝圃领导的豫东农民暴动和攻打杞县、陈留的战斗,担任过农民团长,被本村恶霸李天文、宋名政杀害,后其哥宋秀彬也被李天文杀害。宋秀启被迫投奔到太康转楼孙桥亲戚家寄住,在孙桥拉起了近60人的队伍,经太康独立大队宋秀在、王法洲等人思想工作,加入了马庆华领导的抗日独立大队,改编为睢杞太独立团第三连,宋任连长。随后参加了攻打通许汉奸娄百芳的战斗,面对敌人70人的敢死队,宋秀启把全连仅剩的8发子弹集中起来,一枪消灭一个,连续打死8个敌人,取得了沙窝战斗的胜利。宋被睢杞太独立团政委张先州授予神枪手称号。1940年5月,门楼张对日作战中,为保证独立团团部及主力部队的转移,宋秀启带领全连,顽强阻击日军90辆汽车、10多辆坦克武装的30多名日寇、500多名伪军对水东根据地的扫荡,击毙日军一名小队长和多名鬼子汉奸,全连绝大多数官兵牺牲。1941年2月,在日军一次大扫荡中宋秀启不幸被捕,敌人对其百般折磨、软硬兼施,宋仍不屈服。就在对宋公开处决的前一天晚上,被折磨得骨瘦如柴的宋秀启,竟在关押自己的房子挖开一个洞得以逃脱。1941年五六月份,又在太康黄冈一带发展了近百人的抗日队伍,成立了睢杞太独立团警卫大队。1944年9月,宋带领太康独立大队与太康县伪警备队500人战斗,消灭敌人80多人,以少于敌人数倍的兵力取胜,与敌人展开肉搏战,杀得伪警溃不成军、闻宋即逃。抗战胜利后,在1946年底参加杞南刘寨三十团和警卫团对国民党一九团围歼战中,经过一昼夜的激烈战斗,宋带所在营以歼敌300多人的战绩,受到军区表彰,为水东根据地发展立下大功。我曾想通过村里人联系上宋秀启的后人,了解更多详细的信息,村里老年人说,宋秀启有一个儿子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被原睢杞太独立团长后任交通部某局局长的王广文同志关照,去了青海一家单位工作,很多年没回宋孙庄了。 

不但王法洲回忆录有提及,民间收藏者郑清峰现存的一本水东时期署名李其具的记事本上,也有明确记录的事件是关于宋孙庄财主孙继孔的。1940年麦后的一天,鬼子骑兵数十人突然包围宋孙庄,说村里藏有新成立的新四军部队领导人,对全村进行了搜查,结果把水东独立团指导员韩振业查了出来,说韩不是种田人。这时,村里的财主孙继孔站出来说,这是自己的三儿子孙家山,因在开封读书,没种过地,村里人多不认识。后又找人说情作保,才把人救出来,此事当时在根据地传为美谈。现在村里人说起孙继孔,都赞其是好人。当年孙继孔家里有近5顷土地,自己平时省吃俭用,乐善好施,无论是水东根据地或国民党政府征粮,他都自愿把全村应交的粮食自家代缴,土改时家里土地已卖掉不少,剩下不多了。因孙继孔保护过新四军的同志,水东政府对他也很照顾,直到孙继孔去世。孙家的三个孩子都读过书,新中国成立后老大、老三陆续去外地工作,只有老二在家,后其后人也去外地工作,现在村里已没有孙继孔的直系后人了。

发生在宋孙庄的另一件有影响的事就是水东独立团在宋孙庄锄奸。据原水东根据地工作、后任河南省交通厅长王法洲的《太康民主革命时期大事回忆》记录,1941年,水东根据地在睢杞太接合部已发展了二三百个村庄,建立了基层政权,每个县都发展了数百人的武装。为此,日伪增加了10多个据点,由于汉奸告密使很多新四军家属被抓,不少抗日人士被杀害。张俊峰、宋秀启、杨坤、王法洲等根据地有影响同志的家也被日伪抢光、烧光,亲人被抓被害。1941年10月,为了打击汉奸,水东独立团部署了一次集中锄奸行动。在宋秀启被捕期间,由于宋孙庄汉奸李天河等人跑到日本人那里告发宋秀启,泄露了宋秀启的身份,宋秀启险遭杀害。水东独立团在锄奸行动中,宋秀启带领锄奸队杀掉了宋孙庄恶贯满盈的李天河等汉奸,铲除了一块毒瘤,给日伪汉奸极大震慑,至此,宋孙庄再没有出现汉奸事件,根据地呈现了齐心抗日的大好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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