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版:清明 思念
 
 
 
2012年4月5日 星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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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年不逝的思念
曾红梅

  每年都是这样,离清明节还有一周,晚上就睡不好觉,总觉得该去看望一下远去的父亲,于是,赶在清明放假前就准备了水果、元宝、纸钱、冥钞,还在纸钱上盖了“通关印章”,趁节假日和老公一起去给逝去的父亲扫墓。

  父亲离开这个世界已经三十年了,在我心里却恍若昨天。那年初冬,我刚刚大学毕业,还沉浸在对未来的憧憬中,却被突如其来的灾难吓倒了。没想到,慢性胃炎的父亲竟然走到了生命的尽头。父亲临走时还把我揽在怀里,没说一句话,只是看着我的脸微微地笑。我知道父亲不想让我过于痛苦,但我的天塌了,我的地陷了,我生命的支撑突然折了,我怎能不失声痛哭?

  父亲的父亲家境贫穷,因养不起父亲就把他送给我现在的爷爷。父亲十二岁就参加了抗日的队伍。在部队里,父亲学会了修车的绝活,大车、小车,只要听听声音就知道车有没有毛病、毛病在哪儿,以至于后来成了家乡十里八村的免费修理工。也基于此,在我们最困难的时候总能得到街坊四邻的照顾和资助。

  父亲很要强,教育我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争气。父亲生病那年,家里破旧的房子已经坍塌得七漏八淌,父亲感觉到自己生命的短暂,又怕母亲以后生活艰难,硬是在病床上指挥着帮工盖起了村里第一家“瓦金边”房,房子竣工,父亲咽气。

  父亲很疼爱我,在我上中学、大学的时候,家里不管多忙,父亲总是说:家里的事不用你管,你的任务就是学习。考大学那年,父亲为减轻我的思想压力,多次坐下来给我讲“榜上无名脚下有路”的道理,说考上考不上没关系,并骗我说:“我已经给城里朋友说好了,考不上让你去当公共汽车售票员。”其实,我父亲连城都很少去,哪来的城里朋友帮忙。当我的大学通知书发下来的时候,父亲激动得热泪横流,在家境极其困难的情况下给我置办了三套新衣服,还有一床新被褥。考上大学后,我把借来的自行车弄丢了,我哭成了泪人,知道家里无力偿还这笔巨债。父亲知道后没有批评我,而是找人卖掉屋后两棵盖房子用的大槐树。他还安慰我说:“一辆自行车算什么,盖好房子我给你买一辆新的。”其实,父亲为了盖房子,连治病都不让花钱,哪儿还有钱给我买车。

  父亲生病快要去世的时候,我大学毕业还没安排工作,家里生活极其窘迫,他不想吃饭,想吃个橘子开开胃,在那个物质极度匮乏的年代,我跑遍了小镇,竟没有买到。父亲说过:“我死后不要给我烧纸,也别哭我,要孝顺就现在给我端碗水喝。”我真后悔没有在父亲生前多给他揉揉背、锤锤肩,没给他多端一碗水、一碗饭。每当走在街上,看见商贩一车一车的橘子,我都禁不住呆呆地遐想我的父亲。

  父亲啊,你可知道,在今天衣食无忧的年代,我多想孝敬您一箱橘子、一箱苹果。在我的心里装满了对你的爱,我多想搂住你的脖子亲亲你那为家而沧桑的面庞,我多想趴在你的肩头闻闻你那为儿女而沾染了汗臭的衣服,我想和着你的心跳感觉父爱的博大,可是你为什么却要匆匆地去向那遥远的地方?

  三十年来,每年春节、清明、十一,我和丈夫、孩子,不管刮风下雨都不忘给父亲扫墓,也许远去的父亲早已不屑于尘世的礼俗,但对父亲的祭拜已成心结,人越远,思越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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