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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姬传(五)

您当前的位置 :中华龙都网  >> 新闻中心     来源: 2018-11-16 09:3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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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岸

屈巫奉楚王之命,只身进了陈城,原本以为劝说陈侯并非难事。因为楚军兵临城下,如果不降,将面临灭国之灾,陈侯应该很清楚当前的形势,为国为民之计,不战请成是唯一的出路。

可是,他到了陈城之后,才知道劝说陈侯并非易事。陈侯平国年轻气盛,正在下令整饬军马,决一死战。陈宫廷亦是分成“战”“和”两派,以陈侯平国为首的,仪行父、孔宁为主战派,其实这两位不过是为讨好君主而已,并非能战之将,也并非为了国家安危着想。以夏御叔、泄冶、辕颇为首的一派为主“和”派,因为他们知道最后的结果,必定是城陷而和。而陈国的民众,一向保守安逸,并不想打仗,他们也想请和。

屈巫了解这些情况之后,先找人通融于司马夏御叔,然后再做打算。

屈巫原与陈司马夏御叔熟络,先司马子夏在世时,屈巫曾出使陈国,子夏引荐夏御叔和屈巫相识,两人相处甚洽。

夏御叔刚刚进府,下人来报,门外来了一位神秘之人,说是司马故人,求见司马。夏御叔心有所感,肯定跟眼下的陈楚局势有关,急忙召见。

屈巫进了司马府,就闻到了一股幽香,这味道好熟悉,但又觉得很陌生。他看到院子里栽了一棵石楠树,叶茂枝丰,十分壮硕。屈巫驻足树下,不由得伸手抚摸一下树叶,这时一阵男孩子的读书声传来。屈巫不禁感慨,陈国真是诗礼书香之国啊,大战在即,司马府邸气氛温馨,书声琅琅。

屈巫进了厅堂,和夏御叔施礼相见,老熟人互相寒暄。屈巫并未说明来意,而是颇有感触地说起了院子里的石楠和那琅琅读书声。

夏御叔说,读书的是他的儿子征舒,院子里的石楠是老父亲在儿子征舒出生时种下的,都跟儿子征舒有关。

屈巫说:“时间过得真快啊,不想司马的儿子就那么大了。司马孺人还好吗?”夏御叔说:“还好。大夫今日就在府中用膳,御叔让内子给大夫敬酒。”

寒暄一阵,两人便说正事。

夏御叔说:“陈国请成不难,但是城下之盟,恐非易事。寡君有两件事情不能释怀。一是先君共公时,陈国曾请郑卿子家和辕颇将军一起去过楚国,当时楚国穆王答应陈国,可以脱离盟誓,自由外交,此番楚国讨陈,正因为陈国邦交于晋,明明是楚国背盟在先,反而兵临城下,逼迫陈国结城下之盟。大夫应该知道,城下之盟是一个国家的耻辱。还有一事,寡君不能释怀,就是先君共公薨殁,楚国没有遣使吊唁。这两件事,都是寡君不能容忍的。”

屈巫说:“城下盟誓不过是形式而已,有这样一个形式,便可以免去陈国百姓涂炭,陈城被毁,难道陈侯不谙世事?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明白吗?”

夏御叔说:“陈国是个讲究信誉的国家,既和楚解除盟约,已盟誓于晋,只怕是再和楚盟,难以行成。”

屈巫不屑地说:“难道民众的性命,国家安危,庙堂存祀,不比一场盟誓更重要吗?陈君侯不过是碍于自己的面子罢了,他既不爱惜人民,也不爱惜国家,更不知尊奉祖先,如此,陈国危矣。那么,司马大人就不能劝谏陈侯吗?”

“劝谏?好比一堆篝火,如果一直有人续柴,想灭火容易吗?”

屈巫已经明白了,陈君侯之侧有不肖之臣,估计他此行不会顺利,不由得仰天长叹。

夏御叔见屈巫长叹,心中亦是郁闷不已。他嘱咐宛季,摆上宴席,宾主边饮边叙。宴席铺上,珍馐美酒摆上,夏御叔请屈巫入席。

屈巫说:“子灵恳请拜见一下司马孺人如何?”夏御叔便嘱咐宛季,到后厅请夏姬出席陪客。

夏姬身着礼服,盛装而出。她也知道,陈楚一战在即,楚使私问见司马,一定跟战事有关。只是不知道为何让她出席,她想,既见楚使,一定遵循规制,身穿正式礼服,以周礼灭一灭荆蛮之张狂。

夏姬威仪登场,屈巫手中杯盏失落在地。

屈巫是绝顶聪明之人,他对夏御叔笑道:“孺人如此威仪貌美,在下疑为天人,惊得失手落盏。见笑,见笑。”说话间,他已经淡定了。

他惊讶的不是夏姬的威仪和美貌,而是似曾相识。那明亮的眼睛,灵动的眉毛, 还有如桃花一般粉艳的肤色。在何处见过她?竟如此面熟?

疑惑的情绪,像秋日的茅草,蓬乱地堵在屈巫心中。她究竟是何人?这念头像惊马一样,在他心里冲撞。躁动不安的屈巫,只好问夏御叔:“孺人如此美貌,举止优雅,定是哪国的女公子吧?”

夏御叔笑道:“大夫眼力不错,正是郑国女公子。”

“郑国?传闻陈国与郑国结为姻亲,那就是司马大人了?”

“正是。”

“司马好福气啊!不过,姻亲这东西,有时候并无什么力量。郑国这次不是也参与伐陈了吗?郑伯兰比陈侯聪明,知道怎么保全国家。倘若郑国不肯出兵,就说明楚国是不真诚的,楚国就会讨伐郑国。当然,郑国出兵只是个态度问题,楚国是不会依靠郑国的兵力来讨伐陈国的。楚国有足够的兵力挺进中原,肆伐诸国,而今兵临城下而不攻城,只不过是需要陈国的归属罢了。陈侯真是不识时务,归晋与归楚,又有何不同呢?”

“是啊,小国都是鱼肉,任人刀俎。郑国比陈国也好不到哪里。” “郑国……”屈巫不禁喃言。

屈巫再看夏姬,她眼里那团烛光,那灵动的眉毛,粉红的肤色,这一切都刻在他的心中。屈巫伸开手掌,看了看。

是的,正是这只手,当年,一把抓住了她。是她说过的“稍候一刻”,而他,却无法计算等了多少个“一刻”了。此时,他仿佛还能感到抓住她手臂时的战栗。

面前的这位司马孺人,正是春浴节上,让他魂牵梦萦的那位女子。

她还记得他吗?她一定记得他。他看到她烛光一样的眼睛,像闪电般发出了强光,她灵动的眉毛也在舒展收缩,仿佛都在传递着她那句“稍候一刻”的信息。这些年来,他一直都念念不忘“稍候一刻”,她也一定和他一样不会忘记的。

他在那里苦苦地等候了一夜,当时,他发誓一定要找到她,只是有王命在身, 匆匆离开了。这些年来,他每每想起,心中甚是不甘。

不料,竟然在这里遇上了。可是,上天像是有意捉弄他,她已经成了陈国司马孺人,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屈巫独自想着心事,自斟自饮,仿佛在自家府邸,而不是陈国司马府,不多时便喝得酩酊大醉。夏御叔只当是他为使命而烦愁,心中亦是凄然,默默无语地陪他喝酒。

屈巫倒在席上,夏御叔遣人把屈巫送到馆舍,嘱咐下人好生伺候,次日屈巫还要面见陈侯。

陈侯会答应楚国的要求吗?屈巫是个有经验的外交使者,他将怎样处理陈国和楚国之间的关系?

夏御叔从自己的库房里,筹备了丰厚的礼品,送与屈巫。他知道屈巫是楚王身边的能臣,想让屈巫从中调停,以免陈国陷于战争。

[ 责任编辑:马月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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