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世林：“炮弹皮”崩伤头皮

韩世林

        老兵档案

        韩世林，1920年8月出生于项城市莲花办事处王沟行政村韩楼村的一个普通家庭，19岁参军入伍，在国民党第三军第七师二十一团当兵。日军侵华期间，他随部队参加中条山战役、豫西鄂北战役，与侵华日军进行殊死搏斗。1945年8月，日寇投降后，他因身体原因回家休养，之后一直在家务农。

        11月15日清晨，受大雾影响，周口辖区部分高速公路暂时关闭。8时许，大雾并未完全散去，周口晚报记者仍坚持从周口报业传媒集团出发，经周项路前往项城市，探访抗战老兵韩世林。

        到达项城市后，周口晚报记者通过电话联系上了韩世林的儿子。据他介绍，老人今年8月已经过了97岁生日。虽然已近百岁，但是老人身体还算硬朗，除听力不太好外，思维能力、与人沟通能力、动手能力都很好。

        当日10时许，周口晚报记者来到位于韩楼村的韩世林家。一行人在客厅坐下后，周口晚报记者向韩世林老人说明来意，老人沉默了一会儿，还未开口，眼泪就先落下来。“那时候是真苦，不能想也不愿想。日寇太猖狂，太没人性，咱们的同胞死得太惨太惨！”韩世林说。

        19岁入伍 一天只吃两顿饭

        1920年8月，韩世林出生在项城市的一个普通家庭，兄妹5人，生活虽然贫苦，但是一家人在一起日子还是有盼头的。1939年，日寇在水寨（今项城市）疯狂施虐。在困苦的生活环境中，韩世林的父母先后去世。吃不上饭的韩世林选择参军，“当时选择参军有两个原因，第一个是‘老日’确实太可恨了，烧杀抢掠坏事做尽；第二个是我得活着，到了部队有饭吃”。

        就这样，韩世林跟随部队前往南阳。到了南阳后，部队给他发了一套军装，他知道了队伍的番号：国民党第三军第七师二十一团二营六连。“我们营长叫张少良（音），师部设在王家沟。”韩世林说。

        年少的韩世林身体素质非常好，在部队，夜里行军是常事，战友的鞋磨破了，脚上都是水泡，但韩世林的脚却从来没有起过水泡。“选兵的时候我是按照上等兵的规格入的伍，一个月给发八块半钱的军饷。行军途中鞋磨破了就需要自己买，一双鞋大概需要两三块钱。”韩世林说。

        “当兵苦得很，每天提着头行走在路上，一天只能吃两顿饭，早饭八九点钟吃，第二顿饭下午两三点钟吃。夜里饿得狠了也没办法，尽量让自己睡着，那样就不饿了。”韩世林说。

        一场战斗3名长官战死

        1940年9月的一个黄昏，20岁的韩世林第一次踏入战场，埋伏在一人多深的战壕里。除了一把大刀、一支长枪外，他随身携带的还有3天的给养，是大头菜、饼子、馒头之类。韩世林和战友接到的命令是死守住这座其貌不扬的山头，不能被日寇占领。

        “‘老日’人少，但是装备精良，我们头顶上飞的全是他们的轰炸机。我们打仗不仅要防备敌人的子弹，还得防备头上的轰炸机。”韩世林说，那场战斗打得异常惨烈，他的战友死伤无数。

        “连长给我们做动员的时候说，一定不能让敌人夺下这座山头，如果他死了，副连长指挥战斗。如果副连长也牺牲了，中尉排长就继续指挥战斗。只要人在阵地就要在我们手中。” 韩世林说。

        那场战斗持续了三天三夜，日寇的进攻一次比一次猛烈，在山头坚守的韩世林和他的战友拼死抵抗。“那时候啥想法都没有，就想着多打死一个鬼子就是赚的，一定要听连长的话，人在阵地就在。”韩世林回忆说，连长战死，副连长战死，中尉排长最后也阵亡了。

        最终，韩世林所在的部队用极其惨痛的代价守住了阵地，而这场战斗中牺牲的3位长官永远留在了那座不知名的山头。

        “炮弹皮”崩伤头皮

        “你摸摸我的头顶，这一块有点凹陷，一直不长头发。这是‘炮弹皮’崩伤的。”韩世林一边说一边拿下他的礼帽。周口晚报记者看到老人头发稀疏，他手指的位置有一块小小的凹陷，表面比较光滑，没有毛发生长。

        “我是步兵，时刻都在战斗，生命不息战斗不止。”韩世林说，那是一场“交手”战，日寇和他所在的部队相遇在一个无处隐蔽的大路旁，“只有这样的战斗，日寇才不占便宜，因为我们枪支的射程足够消灭他们，而他们精良的装备在这样的战斗里基本发挥不了太大的作用。”

        “我记得当时炮火连天，子弹横飞，一块‘炮弹皮’从我头上擦过，然后血就顺着我的脖子向下流，我竟感觉不到疼，整个人已经杀红了眼，满脑子只剩下装弹、射击。”韩世林说，负伤后，他被送到了后方医院，医生把他头上的血渍清除干净后，告诉他伤不严重，简单包扎后可以继续上前线战斗。

        伤口包扎完毕后，韩世林拿起枪奔赴前线继续杀敌。

        希望与幸存抗战老兵欢聚一堂

        已是初冬，韩世林家的客厅里有些冷，担心老人受凉，韩世林的儿子将采访挪至院内。“院子后面我还种了几分地，现在萝卜已经出来了，咱们去看看我的萝卜吧。”韩世林笑着说。

        在韩世林家的小菜园里，周口晚报记者看到几垄已经翻好的空地旁两行萝卜已经拱出地面。“这一片空地都是我爸自己用锄头锄的，他嫌我锄的地坷垃太多，非要自己干。修整好的空地他想来年种点豌豆、韭菜。”韩世林的儿子说。

        “我觉得能活到现在，看到五世同堂真是我的福气。现在我跟老伴生活能自理、吃得好、睡得好，我很知足。要说愿望，我还真有一个。今年我97岁了，听说像我这样的抗战老兵全市还有不少，我唯一的愿望就是想跟他们聚一聚。”韩世林说。□晚报记者姬慧洋文/图